北海三老兵共忆惨烈的抗日岁月

来源:桂工网    日期:2013-06-14   

  

三位抗战老兵陈培亮(左)、陈汉序(中)、吴焕强(右)举杯共饮重逢酒。 李君光 摄

三位抗战老兵陈培亮(左)、陈汉序(中)、吴焕强(右)举杯共饮重逢酒。 李君光 摄

  虽然已过去3个月,每当想起与战友聚会时的情景,合浦籍抗日老兵陈汉序心情仍然激动不已。几十年的岁月磨砺,许多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八年抗日战争,他们舍生忘死,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奋勇杀敌的场景却仍鲜活地存在脑海里。

  聚会中他们互比伤痕

  失散73年,能在有生之年再次重逢,陈汉序感慨万分。

  3月18日,合浦籍抗日老兵陈汉序迎来了他的91岁生日,一大早,他就到大门口张望。他等待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失散了73年的老乡兼战友。他从“援助广西抗战老兵志愿者行动”志愿者处得知,有两位老战友要赶来为他祝寿。终于,当看到昔日战友迈着蹒跚步履缓缓走来时,他立即手拄拐杖双脚并拢立正长时间向战友行军礼。

  此次前来常乐镇忠直村委会横岭村祝贺陈汉序生日的是两位当年同在抗日军队里服役的乡里战友,一个是常乐镇圩镇居委会第六街96号的吴焕强,今年91岁;一个是距常乐镇不超过15公里的铁山港区石康镇夏佳塘村2队的陈培亮,今年87岁。记者了解到,当日,两位抗日老兵乘车沿着新修通的乡村公路,缓慢驶到陈汉序家用了20多分钟,而正是这20多分钟的路程,由于战后失散等各种原因,使他们此次重逢之路走了漫长的73年。

  重逢的那刻,三位老战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互相久久地端详着。

  陈汉序对吴焕强说:“把你的手伸来,与我当年拿枪的手比一比。还有陈培亮的,我们三个拿枪的手放握在一起比比看,谁的老茧厚、伤口多。”

  原来,三位老兵在刚入伍时有个约定,如果日后平安返乡见面,首先验看伤痕,看看谁的伤口多、战功多。陈汉序感慨道,他的手上有两块老茧,直到现在还有一块老茧无法消除,当陈汉序看到陈培亮手上的老茧基本消退时,疑惑地问:“你以前在什么部队?”“我在第七战区军事训练学生队,你在哪个军?”陈汉序:“我也是在第七战区。”陈培亮:“当时谁都在第七战区,但你在哪个部队?”陈汉序:“六十军187师,你是什么兵?”“炮兵,刚开始我在那里读书训练,很快前方战事紧时,所有学生兵都上前线抗战了。”陈培亮说。

  曾经杀敌约20名、任机枪班班长的陈汉序至今右大腿根部有明显弹穿透身体的伤痕,左脚膝盖有弹片刮伤痕迹,后脑勺右侧留有弹片,使得身体有些残疾。他说,这些战伤大部分是在江西三南地区留下的。回忆起当年勇敢杀敌惊心动魄的经历时,大字不识一个的陈汉序老人有力地挥手唱起在长沙会战时学到的战歌:“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挠!努力杀敌誓不饶!……”陈培亮在长沙反击日军战斗中,与战友们用三门炮击毙日军指挥官后日军败退。吴焕强则清楚记得参加广东新会会战,激战于江门、鹤山一带等毙敌多名的惨烈情景,老兵们精彩的回忆赢得了前来慰问抗日老兵的青年志愿者以及当地热心群众的热烈掌声。

  共忆长沙会战的惨烈

  陈汉序19岁当兵,抗战时在第七战区65军服役抗战;陈培亮14岁当兵,抗战时在乐昌第一战区军事学校,同在第七战区抗战。

  据两位老人回忆,大约在1939年9月至1942年初,日本第11军为打击中国第九战区军队发动了长沙会战。1941年9月上旬日军第6师团为掩护主力集结,解除渡河地带的侧后威胁,向第4军新墙河北岸据点进行扫荡作战,9月18日发起全面进攻。战役打响后,国民党军事委员会除将第26军、第10军拨归第九战区指挥外,又从第六战区调第79军、从第七战区调新编第2军等向第九战区增援。当时,两位老人所在的部队正是第七战区新编第2军,此时,陈汉序刚经几个月的新兵训练,被编入第187师561团2营4连1排,陈培亮在军事学校进行培训学习了不到半年和所有学员一样被编入第七战区新编第2军开赴长沙抗战。

  在严冬日的一个凌晨,陈汉序老人所在的部队负责守住一处山隘,准备给节节败退的日军以猛烈的最后一击。此关隘是长沙通往周边市县的要道,是日军溃逃的唯一退路。因此,部队奉着“务须阻止、切断敌军退路”。

  南下接应日军的一支部队,在山下遇到陈汉序老人所在的中国军队顽强阻击。日军遂挑选数百精兵,临时编成“敢死大队”,携带轻机枪、战刀,另加几十名便衣偷袭占领了山上的制高点。此时,已突围的日军另一部队亦派出3000余人的接应部队回援陷入重围的一个师团,造成陈汉序老人所在部队三面受敌,形势岌岌可危。在军长黄国良的指挥下,陈汉序与战友们向日军敢死大队发起全面攻击。战至下午,不仅全歼日军敢死大队,还将前来增援的日军一个师团击退。同时,包围了日军某混成旅团的一个步兵大队。

 

被围日军在铁桶般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始终逃不出中国军队的包围圈。

  在此战中,陈汉序与战友们一道表现十分神勇,击毙日军10多名,做到轻伤不下火线,他身上左膝盖被弹片刮伤,后脑勺右侧被弹片击中,弹片一直留到今天。

  在长沙会战时期,只有15岁的陈培亮已成为一名炮兵,已掌握了各式美式装备及79步枪、捷克枪、布龙德炮,81口径炮等操作。隆冬的长沙下起了雨雪,显得特别寒冷,他手上戴着从南方带来的手套也很薄,根本不能抵挡当地严寒。陈培亮的手被冻得发痛,手上关节处长了许多大水泡。阵地没有医生随行,更不用说药了,只能用棉花蘸盐水不停地擦手消炎,使水泡缩小。当战斗打响时,陈培亮完全顾不上手捧炮弹时的冰冻钻心般疼痛,看到日寇进入包围圈时,他与所在连的战友们集中三门81口径炮的火力,反击日军时击毙了一名指挥官,造成阵前日军败退。战斗胜利后不久,陈培亮又回军校继续学业。

  战斗至最后一人

  据吴焕强老人回忆,他当年在广东省保安第10团当兵。他说:“抗日战争时的桂南会战和粤北会战区域都属他们的区域,所在部队参与了这两次会战的上半场和下半场,桂南会战上半场赢了,粤北会战在下半场开打时也没输。”

  常常由于日军占据火力及空中优势,吴焕强所在部队只有利用晚上作战,在一次夜战中,吴焕强所在连队投入140多人战斗,没想到在偷袭一座庙附近的碉堡时,由于没想到敌方有军犬看守,距敌阵地一百多米时,敌军犬狂吠不止,顿时探照灯从山上往下扫来如同白昼,部队只好提前发起强攻,连长命令:“我排一、二班从正面分散接敌,我们的任务是强行夺取战壕后,以战壕为依托,配合二排干掉地堡,夺取整个无名高地。”在战斗中大家士气高涨,高地两侧突然响起了枪声,几秒钟的时间就响成了一片,很密集。战斗打响了,吴焕强身边一位战友跳起来就要冲,被他一把拉住,拽了回来。一会儿,高地战壕里有人影晃动,日军扛不住了,开始向两翼分兵布防。我军接到命令:“把保险都打开!”“冲啊!”他和战友们开始向高地冲击。

  吴焕强跑在最前面,就是端着枪一直跑,那几秒钟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要死,也不怕,死也要死在最前面……”很快一小个子超过了他,冲到了最前面,眨眼工夫便把吴焕强落下一大截。也就是他们几个发起冲锋后几秒钟的样子,敌人的机枪也响了。吴焕强如今回忆到,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我能感觉到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没准哪一发就是给我准备的。”

  小个子在前面投出一枚手榴弹,硝烟还没有散尽,他们就已经冲过了开阔地,小个子已经接近了战壕。他们不停地把一排排的手榴弹投向战壕,用不间断的爆炸来压制敌人的机枪火力。这时,小个子突然从土坑里跃起,像头受伤的豹子,几步便蹿上了壕沿。他在烟雾中紧紧抓住了敌人一支发烫的枪管,死命地往上举,往回夺。同时,头也不回地大喊:“班长……快上啊!”敌人的机枪手也紧抱住机枪不放,跟他来回争夺。只见小个子左手攥着发烫的机枪枪管,右手用步枪托狠砸着敌射手的盔帽。吴焕强跳入堑壕,发现此时敌机枪副射手正用枪对着小个子,便当即给了他一粒子弹。子弹从右腋下钻了进去,相距还不到4米。可是,那家伙在倒地的一刹那也扣响了扳机,小个子在弹雨中抖动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堑壕边上。当把碉堡攻下来时,吴焕强连队只剩下10余人。

  吴焕强说,他们参加的抗战一场比一场惨烈,其中一场坚守阵地战经过两天下来,最后只剩自己1人,在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后,他机智地躲入战壕,以死尸掩护,才躲过日本兵的搜索。后因伤病没能得参与长沙会战,回乡务农。  

桂工网:www.gxworker.com/